第24章 沈诺:拜师（1 / 1）
一日，我照常上班，在经过大门的时候看见门口贴了一张招聘启事，这引起了我的注意。
招聘
现酒楼招夜班保安一名，退伍军人优先，薪资面议。
看到这则招聘启事我立刻就在心里打起了小算盘。一等到金老板来了，我就直奔他的办公室。
“金老板。”
“是沈诺啊，找我有什么事情吗？”
“金老板，我看见门口贴招聘说要招夜班保安对吗？”
“是啊，原来的老马要走了，所以要招个新的。怎么了，你有人要推荐？”
“嗯，是。”
“谁啊？”
“我。”
“你？你不是在厨房切菜嘛，怎么想到当夜班保安啊。”
“我这不是想多赚点钱嘛，而且让我来做夜班保安的话还能帮老板您省钱呢，我只要夜班保安一半薪水就可以了。您再看我这身体结实着呢，当保安绝对没问题。”
“我知道你身强力壮，只是怕你吃不消，你看你白天要上班，晚上再值夜班的话，我怕……”
“没问题的老板，我年轻，辛苦点没事的。”
金老板想了想，说：“好吧，既然你这么坚持我就让你试试。你呢先试两个礼拜，两个礼拜下来如果我觉得没问题，并且你也觉得能适应就继续做下去，怎么样？”
“好的，我会好好做的，谢谢老板。”
“嗯，没别的事就先去忙吧。”
一年前我来到金满楼工作，一开始是做服务生，后来转去厨房当切菜工。在厨房我看龙大厨厨艺精湛，所以常常在他炒菜的时候偷偷记下他的烹饪技巧，希望能以此提高自己的厨艺，有朝一日也能当上大厨。龙大厨看上去和我父亲差不多般岁数，本来我是想亲自找龙大厨讨教的，不过他这个人少言寡语，一脸生人勿近的样子，所以我和他的话并不多。
我出狱后的这一年里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一切都还算不错，父亲的修车摊和早点摊生意很好，加上我在饭店上班的薪水，家里总体的经济收入要比以前好不少，父亲的腿也好了不少，只是依旧有一点瘸，走路走不快。
梁浩廷在这一年里依旧“扮演”着他的好学生角色，并且因为成绩优异，每次都拿奖学金。在外人眼中，梁浩廷是让人羡慕嫉妒的，但又有多少人能明白他的无奈，奖学金对于别人来说或许是荣耀，而对于他来说拿不拿得到奖学金关系到他是否能继续上学。那件事情以后，我和他的关系越发的好起来，有时候想想，那次绑架也并不是一无所获，至少我多了他这么个好朋友，只是他为此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。
半年前，金满楼因为走了一个夜班保安而要新招一个人，我向老板毛遂自荐，于是我就又多了一个夜班保安的“头衔”。主动提出做夜班保安除了想多赚点钱以外，最主要是想要借用饭店的厨房。进饭店以后，我明的暗的已学了不少菜式，虽然不少菜都能在家中做试验，但有些菜还是需要饭店的灶具才能更好的完成，所以当得知饭店要招夜班保安的时候我立马就想到去应征。不得不说，在金满楼的厨房里做菜的确要比在家里有感觉的多，不过一想到自己这样不经过老板同意私自用厨房，心里不免有些愧疚。所以每次用完厨房我都会把厨房清理干净，也算是弥补些亏欠吧。
今天，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六点多了，今天是我厨房工作休息，但晚上要去值夜班，这是老板特别安排的，尽量不让我两个班一起上。金老板人很好，对员工一直都很客气，所以整个饭店上上下下都很敬重他。
我起床走到书桌前，打开抽屉拿出那份看了无数遍的习题资料随意的翻阅起来。深蓝色的圆珠笔字迹依旧清晰漂亮，只可惜字的主人却在千里之外。
我把习题资料放回抽屉后走出卧室，在厨房看见父亲正在忙活着热饭菜。
“起来啦。”父亲说道。
“嗯。”
“再等一会儿，马上就有得吃了。”
没多久父亲就端了几盘菜上桌了。现如今因为我要上班很多时候来不及煮饭，所以有时候不得不由父亲下厨，因此父亲的厨艺也有所见长。
吃完饭，我拎着一些菜准备出门。
“这个点你去哪儿啊，不多休息休息，待会儿你还要上夜班呢。”
“我去浩廷家坐坐，到时候直接去上夜班。”
梁浩廷今天休息在家。
“哦，那你路上小心啊。”
“嗯。”
没骑多久我就到了梁浩廷家前面的杂货店，杂货店还没关门。
“阿姨，浩廷在家吗？”
这个人是王啸海的母亲，梁浩廷家遭遇大火后她就租下了这个门面，房租也是梁浩廷经济来源的一部分。不过听说这里快要拆迁了，从长远来看这对梁浩廷来说算是个好消息，因为到时候就会有新房子住，只是少了房租收入，梁浩廷的日子恐怕就更拮据了。
“在，在里面呢。”
于是我熟门熟路的往里走，来到他的卧室，看见他正在看书。
“在用功呢。”我说道。
“嗯。”他头也不抬的回应道。
“今晚的事没忘记吧？”
“没，记着呢，要去当你小白鼠嘛。”他笑着说道。
“有你这么说话的嘛，请你吃饭还嫌弃，况且我做的可不差。”
“是是是，沈大厨你最厉害了。”
“去，少来。记得提醒一下猴子，免得他忘了。”
“这个你就放心吧，有的吃他是不会忘了的。”
“呵，说的也是。诶，对了，你家拆迁的事情确定了吗？”
“还没正式通知，不过我想应该八九不离十了吧，现在只是时间问题。”
“如果真的拆迁了，那你不就少了房租收入了？生活不会有问题吧。”
“没事的，大不了我多打份工呗，饿不死我的。况且要拆也是明年拆，等到明年我就大三了，再过一年就能毕业找工作，到时候我就熬出头了。”
“那拆迁以后你住哪儿啊？”
“住学校宿舍呗。”
“哦对，我忘了。”
我随手拿起书桌上的教科书翻看了起来，看了几页后我不禁笑了出来，因为我一点都看不懂。
“怎么？对这个有兴趣？”他问道。
“没兴趣，我从小看书就头大。”
“好歹你当初也是重点高中的学生耶。”
“拜托，我当初可是以体育特长生方式才考进去的，我是‘武将’，跟你们这些‘文官’可没得比。”
“听孙静珂说那时候你文化成绩也考的挺不错的啊。”
“算是吧，那次算是超常发挥。想想当初努力考高中是为了和她缩短差距，却没想到结果会变成这样。”
他放下书若有所思着。
“其实……你有没有怪过我，”我接着说道，“当初要不是我把宋威打成重伤，你奶奶也不会……”
“这件事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任何人，奶奶的离开其实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。”
“早就有心理准备？什么意思啊？”
“没什么。”
我看了看时间，快九点了，说：“时间差不多了，我也该去上班了，待会儿见。”
“嗯。”
半夜两点多，金满楼里除了我一个人都没有，我百无聊赖的在店里走来走去，等梁浩廷来。我的一个耳朵里塞着耳机，口袋里的随身听循环播放着巴赫的无伴奏大提琴组曲，每次都是这盒磁带伴我度过孤独的夜班。
自从我当夜班保安以后，因为不方便带菜上班，所以梁浩廷也就成了我的“帮凶”，时常给我送菜来，顺带帮我试菜，最近王啸海也加入了进来。
大约到了两点半左右，我听见有人敲后门，我想应该是他们到了，我急忙去开门。
“怎么这么晚才来啊？”
“不好意思啊，”王啸海赔笑着抱歉道，“我睡过头了。”
“快进来吧。”
拿过梁浩廷带来的菜，我立刻开始忙活起来，我拿出记事本，一步一步的按照上面记下的步骤做着，梁浩廷在一旁看着，猴子则不安分的东摸摸西看看。
“诶，既然你这么想在烹饪方面谋求发展，那你有没有想过去烹饪学校啊什么的啊？”梁浩廷问道。
“大哥，上学校是要花钱的，再说，我现在要上班，哪有什么时间上学啊。”
“钱的方面，我想你家里应该会帮你的吧。”
听到这句话，我突然明白了，我回过头对他说：“是我爸叫你来跟我这么说的吧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？”
“太明显了，你真的不适合做说客。”
“呵，这也是前段时间沈叔跟我说的。”
“之前他就跟我说过这件事了，不过我没有答应，我都这么大人了还要他养，这说不过去啊，况且走到这一步也怪我自己当年年轻不懂事。我现在只想快点赚钱，好让我爸享福。”
“那你现在这样偷师行嘛。”
“有什么不行，况且我现在可不光光上班偷师，平时在家我自己也买书看的。”
“那好吧，你觉得合适就好。”
“你算很懂事的了，”王啸海调侃道，“我要是像你这么认真啊我爸妈非高兴坏不可。”
“你不也是看很多书嘛。”我调侃道。
“得了吧，在我爸妈眼里那叫玩物丧志。”
就在我和两人这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间，我的第一个菜上桌了。
“来，尝尝看怎么样。”我催促他们动筷。
他们拿起筷子尝了起来。
“怎么样怎么样？”
“好像……淡了一点。”梁浩廷说道。
“是嘛，”我拿起筷子也尝了一口，“好像是有点淡。”说完我就拿出记事本记了下来，“你们先吃，我做下一个。”
“我看啊，再这样下去我看我非被你喂胖了不可。”梁浩廷笑着说道。
“没事，大不了你多做点运动呗。”
“就是，”王啸海说道，“让你吃你还这么多废话。沈诺，你放心，我一定会尽心尽力为你试菜的，别担心我，我不怕胖。”
“你啊就是饿死鬼投胎。”梁浩廷调侃道，“而且贪吃也就算了，还不长肉，简直就是浪费食物。”
“浪费食物？你懂什么呀，就我这吃死不长肉的体质招多少女人羡慕啊。”
要说认识，其实早在中学的时候就知道王啸海这个人，只不过那时候和他不熟，可以说基本连话都没有和他说过，对他的印象也仅限于他是孙静珂的朋友以及他和何晓蕾的那件事。后来因为我和梁浩廷来往多了，自然也就和他渐渐热络起来。
“你们这是在干什么？”
突如其来的声音着实让我吓了一跳，我转过身去一看，我一怔，说话的是龙大厨，身旁站着的是金老板。
“龙……龙师傅，我……”一时间我结结巴巴，不知该说什么。
“你们是谁啊？”还没弄清楚状况的王啸海对金老板和龙大厨问道。
“你是谁？”金老板问道。
“我是沈诺的朋友啊。”
“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做什么？”
“沈诺让我来试试他做的菜啊。”缺根筋的王啸海一股脑的全说出来了。
“别说了。”梁浩廷小声的制止道。
“怎么啦，”王啸海纳闷道，“我说错什么了吗？”
“好你个沈诺，”龙大厨愤愤的喝道，“搞半天你主动要当夜班保安就是为了偷用厨房和店里的菜啊。”
“龙师傅，你听我解释啊，我……”
“还有什么好解释的，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。”
“龙师傅，我知道我私用厨房是我的不对，但我也是没办法啊，我想学烧菜，但很多工具我家里都没有，所以只能用店里的，而且我绝对没有用店里的菜，这些菜都是我自己买的。”
“是啊，”梁浩廷也帮忙解释，“这些菜真的是沈诺自己买的，还是我帮他送来的。”
听到梁浩廷这么说，金老板走去检查那些菜，然后说：“看上去确实不是店里的。”
随后，他指着桌上的菜，说：“这是你做的？”
“嗯。”我点点头。
他拿了一双筷子，尝了一口，说：“稍微淡了点。”
我不说话。
这时，他又看见桌上的笔记本，拿起来向我问道：“这是你的？”
“嗯。”
“是什么？”他一边翻看一边问道。
“是我平时看龙师傅炒菜记下的一些笔记。”
“看不出来你还挺认真的嘛。这上面记的你都做过？”
“有些没做过。”
“这个呢？”他把笔记本面向我，指了指上面的一个菜。
“这个还没做过。”
“那做一个出来给我尝尝，看看你有多大本事。”
“可是……我没有材料。”
“没关系，店里有嘛。”
“这……”
“你要是做得好，这份菜算我的，要是做的不好，菜钱就在你薪水里扣。”
“好吧，那我尽力。”
不一会儿，菜就上桌了。金老板尝了一口，笑了笑，然后对龙大厨说：“龙师傅，你尝尝看。”
龙大厨尝了一筷子，微微皱了皱眉，然后问我：“这真是你第一次做？”
“是啊。”
“龙师傅，感觉怎么样啊？”金老板问道。
“还行，马马虎虎吧。”龙大厨“不屑”的回答道，不过能从他嘴里听到还行我已经很开心了。
“是你要求太严苛了，我觉得他第一次做能做成这样挺不错了。沈诺，你对烹饪感兴趣？”
“嗯。”
“既然这样，龙师傅，以后就让他跟着你，你有空就多提携提携后辈，我看这小子挺有天分的。”
“跟着我？我可是很严格的，到时候可别被我骂跑了。”
“不会的，只要龙师傅肯教我，再苦再累我都毫无怨言。”
龙师傅看了看我，又看了看金老板，说：“好吧，既然老板开口，我就让你跟我几天。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，我是不会把时间浪费在庸才身上的，你明白我的意思吧。”
“明白，我会努力的。”
事后问了龙大厨才知道，那天他和金老板去外地办事，半夜回到南京。路过金满楼的时候顺带进来看看，这才有了这段故事。不过说起来我也算是因祸得福，从那天起我就成了龙大厨的小学徒，龙大厨教了我不少烹饪技巧，这也让我的厨艺大有进步，而我跟龙大厨的交流也渐渐多了起来。
转眼间孙静珂已经出国两年了，两年间我和她一直都没有直接的联系，她的近况都是听梁浩廷说的，他们经常通过电邮联系。曾经梁浩廷也说可以替我发电邮给她。不过我并没有这么做，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该写些什么，不是无话可说，而是不知该从何说起。
“在干嘛呢。”父亲走进房间对我问道。
“没干嘛。”
“你想她了吧？”
“没有啊。”我狡辩道。
“以前你在里面的时候，她常常会来看望我，还帮你打扫房间，每次打扫完她都会像你现在这样盯着这叠纸发呆。怎么，你想去美国看她？”
“你怎么知道？”
“我看见你桌上航空公司的广告。”
“我还真什么都瞒不过你。”
“那是，你是我儿子嘛。”
“算了，出国又要好大一笔钱，我还是等她回来吧。”
“别等了，想她就去看她吧。喏，这个给你。”
“什么啊？”
“你看了不就知道了。”
我接过一看，原来是去美国的机票。
“这……这是……”
“我知道你想去，也知道你顾虑钱，所以就私自做主帮你买了，这几年我虽然没赚什么大钱，但机票还是买得起的。”
“可是机票很贵的。”
“只要你开心，贵点无所谓。不过我只给你机票，在美国吃住你可自理啊。”
“爸，谢谢你。”
“我们父子俩就不用说谢谢。到了美国记得替我向她问好。”
“嗯，我会的。”
中午，我来到梁浩廷的学校找他。今年年初的时候他家拆迁了，所以现在住在学校的宿舍里。
“找我什么事啊？”
“你还没吃午饭吧，我们边吃边说。”
“嗯。”
“你要去美国？”在食堂他惊讶的重复着我的话。
“嗯，我要去美国见她。”
“呵，你厉害，不声不响的闹这么大动静。”
“是我爸偷偷帮我买的机票。”
“原来是这样。那你今天来找我是……”
“我就想问你要一下她在美国的地址。”
“哦，你等等。”
说完，他就从记事本上撕了一张纸下来，写上地址电话，然后递给我。
“这是……地址？”我问道。
“对啊。”
“怎么是英文的啊？我又看不懂英文。”
“要你看得懂干嘛，你会用英文表达出来吗？你拿着这张纸，到了那里直接坐出租车，把这张纸交给司机，司机就知道你要去哪儿了啊。”
“对哦，还是你想的周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