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七章 不复当年赤诚(1 / 1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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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玉看着男人难得有些错愕的神情,又看了看夏重,随即细声道:“就是……你与王妃的孩子,那日我入府看见了。”
说起孩子,裴玉心里还是不痛快。对于他而言,这真真是难以拔出的一根刺。
“九爷与王妃……”夏重收到眼神警告,随即改口,“九爷与符酥酥没有孩子啊。”
片刻,裴玉才啊了一声,他有些呆滞地看着二人“可是那日,我分明看到她怀里抱着孩子,那婢女也说这孩子是王妃的……”
话刚说完,九爷一把抱住了裴玉。夏重看到不远处的小世子撇过脸,眼神有些僵硬。
男人俯身在裴玉耳边小声又窃喜地问:“你是不是吃醋了?”
听了这话,裴玉怔住了。他转过头看见世子,瞬间明白如今二人相拥是何等尴尬的情景,于是伸手推了推男人的胸口。
对方不依,反而又问了一遍。裴玉觉得有些丢脸,自己因为一个不存在的孩子闹了许久别扭,如今想来,当真是蠢笨极了。
“是不是?”男人第三次问道,裴玉耳尖都红了,只能低声说是。
这才被放开,裴玉垂下头,半天不愿看九爷。自己也太好哄了,孩子不存在,王妃被移居,就对九爷又燃起了希望。
说到底,还是自己笨,随意被九爷左右,死心塌地的。他咬着嘴唇,躲避九爷的目光。
本来都想着如何忍痛割爱,哪知道翻转来得这么快。裴玉眼下都觉得尴尬极了,九爷一再承诺,给点时间,会废了这个王妃,此后不再娶妻,只要自己。
这样的承诺太让裴玉动心了,过了三年,他还是这样好哄。总归来,不过是个爱字。可一切还没有尘埃落定,因此说不上美满。
小世子见识了九爷对裴玉是如何用情至深的,心里失落也悲痛。他看着病怏怏的裴玉,竟觉得若是自己也病怏怏,九爷是不是会喜欢自己。
于是,小世子不再与大家一同用膳,随意找了个借口,说是在自己房里用膳,实则把饭菜都倒了,饿着自己。
裴玉难得不再对九爷冷淡,精神也比从前好些,张太医得了空就来给他看病。日日灌药,也叫他灌出了从前的脾气。
这日,裴玉刚醒,夏重就说张太医来了。他最讨厌听到这几个字了,因为这意味着又要喝新的苦药了。
他坐在软榻上,除了被踢余下的伤势外,烧伤还要好长一段时间恢复,双膝亦是如此。
裴玉撑着下巴看张太医罗列了好几副药单子,要夏重去抓药。他懒懒地靠在软榻上,把玩着玉扇。
“你可别这副样子了,这些药喝了对你身体好。”夏重送走张太医就看见裴玉苦着脸。
“对身体好,那给你吃了吧。”裴玉这几日脾气见长,九爷又格外宠溺,事事顺着他,夏重倒是被怼得句句说不出。
“哎,我好心抓药给你,你要是脾气不顺啊,我建议你找十爷,他皮糙肉厚。”夏重也是个顽皮的,每次都拿十爷来挡。
这不,才说完就被人听去了。十爷背着一只手拨开帘子,“好你个夏重,我说裴玉怎么就喜欢怼我,全是你教的?”
二人望去,九爷和十爷刚下早朝,身上的官服还未脱。夏重笑嘻嘻地捏着单子,借口说抓药躲了十爷来罚。
九爷褪去身上的服制坐在裴玉身边,伸手去探他手上的伤,“伤口如何了,张太医可是有说如何去疤?”
见他皱着眉担心,裴玉眼里放柔了几许,伸出手轻轻抚摸他的眉心,“无大碍的。”
这二人一点也没顾及十爷,双目情深的样子叫十爷酸得不行,可也觉得这样挺好,能一直这样就更好了。
起码,他现下是做不到了。梳白平日性子柔弱,却在这件事上怎么也不肯低头。如今,更是情愿打扫后厨,也不愿意踏进他房门半步。
见十爷安静,裴玉转过头看到他似乎有些伤感,想来大概是梳白的事情,不太如意。
坐了一会儿,十爷该走了。九爷到内室去取东西给他,趁着这个空隙,裴玉想起自己与简之临约好的事。
眼下,是见不到的。不过可以托十爷带句话,“你就与他说,我一切都好,请他放心。”
十爷点点头,随即又问:“过几日是梳白的生辰,我借你之口带他来府上可好?”
听此,裴玉当然没有问题。他点点头,又说着:“你替我买生辰礼吧,银两我应该是够的。”
二人说着,九爷从屋里出来,他手上拿着瓷瓶,这是十爷赖了许久要的花瓶,他受不了十爷整日说这个,便找来赠给他,免得日日来烦。
送走十爷,九爷走回裴玉身边,拿起桌台上放着的莲子,闷闷地握在手里开始剥。裴玉盯着他手生,剥起来也笨手笨脚的。
“怎么突然剥这个?”裴玉瞧着他手都剥红了,有些心疼地覆住他的手,“这个也就在这儿放着,我也很少剥来吃的。”
“我只是想为你做点事,九王爷伺候你,你不高兴?”男人似有调侃之意,裴玉懒得与他争执,可见他指尖都泛红,心里也不忍。
“好了,随便剥点。九王爷的手坏了,可是要折煞我的。”裴玉也学着他的语气,双手覆他的手上,不许他再剥了。
“图点你的关心,手坏了也值。”
二人正说着话,屋外敲门声起,来者是世子苏力青身边的人,他似是一路跑来,头上脖子上全是汗。
“九王爷,不好了,世子他晕倒了!”
登时,裴玉的笑僵在脸上,九爷慢吞吞站起身,扶起准备起身的裴玉。他仔细看着裴玉穿鞋的动作,头也不抬地淡淡问那人。
“叫大夫了么?”
“已经叫了。”
二人走去世子住处,才看见床上的苏力青脸色灰白,不像是生病,倒像是饿着了的模样。大夫仔细给他把了脉,最后也是吞吞吐吐地说出世子多日未进粮米,饿昏了。
“好端端的,怎么饿昏了?”裴玉疑惑着,看见方才通报的人遮遮掩掩,一副心虚的模样。
他没点破,只觉得这里头有小世子藏着的隐情。到底身份有异,王府自然亏待不得,九爷坐在软榻上拨弄着桌上的兰花打发时间。
裴玉端坐在他身侧,看着那贴身侍卫一点点将温水喂进世子口中。初次相见时,世子就仿佛与九爷格外熟络,他并非没感觉,只是见世子年纪小,便没放在心上。
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,裴玉开始觉得许是自己轻看了这位世子。行宫的事,他一概不知,也没向九爷问起过。
想来,也是有段故事在里面的。
“咳咳……”床榻传来咳嗽声,裴玉抬眸,世子正睁着大眼睛看着自己。他刚站起身,腰上便搭上一只手。
是九爷,正小心地扶着自己。世子的目光暗了暗,他依然躺在床上,似是耍性子般,不肯起身。
“九爷,您帮我去小厨房看看药好不好?这个时辰,夏重应该熬好了吧。”
听此,九爷自然明白他的意思。他有些担忧地看着裴玉,总怕自己离开半步,他就会受了什么伤。
“我记得你总是备着桂花糕是么,眼下有点馋了,九爷帮我去取些可好?”
到底是有变化的,言语用词不复当年,这些兜兜转转的话,如今裴玉也是信手拈来。
九爷见他执意如此,便不多争执。只是走时,目光还是有些不舍。待木门合上,裴玉才慢慢坐回软榻上。
桌上的兰花幽香,虚无缥缈,闻着沁人心田。枝叶纤长,独有傲意之气。裴玉伸手撵了撵,没有用力。
“听闻世子在草原美名盛誉,想来骑射俱佳。”
苏力青看着他的动作,鼻间一声冷哼,不愿意回话。裴玉也不介意,自顾自地继续说着。
“世子年纪尚轻,总是容易被眼前的事物迷惑。九爷虽好,但始终不是你的归处。”
世子立刻瞪了裴玉一眼,梗着脖子反驳:“你当然这么觉得,本世子却认为这四角院子根本不适合九爷,你可见过他骑射的样子?草原才是最适合他的地方!”
骑射的样子,裴玉怎么会忘记?当年考核,五皇子的骏马发疯,九爷二话不说在众人面前驯服那匹人人皆惧的马儿,做事雷厉风行,人人称道。
可事后,只有他看见九爷轻抚马儿的样子,他靠在马头前,似是待老友般,温和地安慰。这样的画面,裴玉怎么可能忘得掉。
“九爷的身手,我自然是见识过的。可他选择了这四角院子,如今合不合适也不是旁人说了算。”
世子被噎了一道,随即转过身,背对着裴玉,不说话了。
“前几日九爷待王妃以及其手下的婢女何样,你应该还记得的。世子自小生活在草原处,想必比我们更懂得自由的重要性。”
裴玉说着,没有发现在窗栏处久久未走的九爷。他抬起眼眸,看着那株兰花,清澈的双目似是飘过重重雪山。
“未来的日子我不知道,可你如今若执意留在王府里,个中酸楚可曾想过?世子愿意看着心爱的人与旁人缠腻?”
说完,床上的世子依旧一动不动,裴玉把想说的话都说了,也不想多言。他扶着桌子站起身,意味深长地看了床上的人一眼,之后转过身离开了房间。
窗栏外的九爷眼眸微暗,裴玉的那些话语看似是对世子说的,可又何尝不是对着自己说呢?这些语论,想来也不知在裴玉肚子里翻腾多少遍了,他日夜也是这般劝谏自己吗?
二人眼下虽像是放下了从前种种不好,可九爷明白,很多东西没有填上,始终都不像当年般,赤诚之心相对。
巧的是,出了房门的裴玉也是这样想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