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九章 裴玉与世子的相似(1 / 1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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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空宛如搅乱的墨池,大片缠绵的乌云密布在九王府府顶上,时不时伴着几声闷闷的雷响。
“砰!”九爷刚收的玉如意被砸在桌上,刚送走几位大人的十爷转过头,看见那如意牌上写着的是张元青的名字。
他朝门外守着的夏重轻声唤了句,“把裴玉叫来。”
接着便踏进屋内,好似珍宝般假意抱起那玉如意,痛心疾首道:“九哥真是暴殄天物!这可是上等玉如意啊!西贡而来,这样敲在桌上可别砸碎了!”
九爷看都不看他一眼,拿起桌上茶杯,茶盖子刚掀开,里头是张元青早上特地带来的新茶叶,他一个气不顺,连同手上的茶杯一并砸出门口。
能如此牵动九爷情绪的,大抵只有裴玉相关的事了。
瓷碎声起,裴玉前脚刚踏进屋内,就听得九爷动了好大的气。再看十爷,还抱着玉如意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。
这么多皇子,也只有十爷才敢在九爷面前如此撒泼,孩子似的。也只有这样,裴玉才能看看这兄弟情分。
他站在碎瓷片前许久,最后慢慢走进屋里。九爷抬眸看见来者,心里的气消了大半。他朝裴玉伸出双臂,面上依旧是严肃的。
知九爷何意,裴玉乖顺地走到他面前,对方手一揽就将双臂挂在腰间上,而脸庞则埋在裴玉软软的腹中。
也不知是哪得来的习惯,自打和好后,九爷每逢朝中不高兴回来的时候,总是要这样抱着裴玉安静片刻。如今相处久了,裴玉愈发觉得九爷脾性和狗狗没有区别。
十爷见此,也不再抱着玉如意瞎闹。他拍了拍手,“看来九哥不需要我了,那十弟先行告退。”
裴玉转过脸朝他点点头,怀里的人一动不动。方才听夏重说自己折的梨花枝被一个大臣要走,所以九爷才这样生气。
他急着赶过来,自然没有折第二束。好在九爷懂得如何安慰自己,裴玉只需陪在身边就好。
“茶杯都给你砸了,以后你拿什么喝茶?”裴玉说着,伸手把玩九爷束起的头发。九爷前半生过得粗糙,倒是这头发比平常人软细不少,摸着手感极佳。
“厨房里有的是碗,煮一壶倒也不必添了。”男人还在赌气,看来梨花枝被抢走,他心里怨恨得很。裴玉只觉得可爱,手上转着一小撮头发玩。
“前院子的梨花枝没有带雨,我还怕你不喜欢呢。若是下了雨,这梨花沾了雨水,那才叫好看,才配得上九爷。”
听了这话,九爷心里舒服不少。他抬起头,下巴搁在裴玉的腹中,难得说起调皮话来:“要是此刻有人亲我一下,可能我的心情会更好。”
果然,一好起来就开始逗自己玩。裴玉懒得理他,想把他推开,后腰却被环得死死的。
二人打闹争执,裴玉压根没有他力气大,抱着抱着,他整个人都歪在九爷怀里。
“你当真不哄哄我?”九爷等不到裴玉的亲亲,又开始装起可怜来。
“您可是九王爷,极寒之地活着回来的人,竟这样幼稚!”裴玉伸着掌心捂住九爷的嘴,就是不从。
屋外,世子苏力青抱着新折的梨花枝站在门口,夏重拦住他,低头看了几眼那怀里的花儿,便说要先通传。
那日裴玉的话,年轻的世子始终没听进去。他本就在草原无事可做,来王府住上个一月两月倒也无妨。只是,那些告诫的话始终只有亲身经历,才能让世子死心。
夏重小跑进来,一眼看见那二人腻在一起,于是赶忙背过身通传小世子来了。
“这个时间,难得他过来。”如今刚下早朝,离用午膳还有很长的时间,小世子总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,今日也不知吹的什么风,竟叫他早起。
裴玉从九爷怀里下来,他转身拿起自己的茶杯塞到九爷手上,“拿碗太不雅了,先用我的吧,等下午让管事送来新的茶具。”
那茶杯是漂亮的竹林刻印,从前也是九爷用的,他很喜欢,后来裴玉来了,便赠给他用。
裴玉有意避开世子,躲在了内室里面。九爷握着茶杯心情大好坐在太师椅上。小世子蹦蹦跳跳跑进来,把折好的梨花枝献宝似的放在九爷面前。
男人定睛一看,心道怎么他也送来这个花枝?再看世子,他的眼神在快速打量四周,像是在找什么。
“你在哪儿折的梨花枝?”
“前院子,那儿的梨花开得很好,本世子见了很喜欢。”
闻言,男人眼神暗了暗,随即说了几句话,便打发他走了。裴玉偷偷从内室里探出个小脑袋,九爷余光见到,立刻转脸去看他。
“前院子的梨花?”裴玉问道。
男人点点头,“你方才折梨花枝,有遇见什么人?”
说起来,自己不管做什么,总是能遇见世子身边的替身侍卫,每每遇上聊天的时候定会询问个没完。
有的时候裴玉倦怠,对方还不许他马虎,要把做的事情一五一十说清楚,倒像是有点盘问的意思了。
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,裴玉便没有告诉九爷,然而接下来奇怪的事情发生了。
夏末,裴玉难得新买了几段绸子,是漂亮的浅蓝色,他很是喜欢,特意叫人制成两套外衣。可刚刚做好,用晚膳的时候就见着世子身上穿了一件一模一样的外衣。
于是,他便收起了这两件外衣,也没有给九爷看了。
管事后来送的新茶具,裴玉很是不喜欢,说着自己也想学着烧制瓷器。
学了几日,倒是有点天赋,烧出来的白瓷描了翡翠白鹤图,正要高高兴兴地展示给九爷看,却发现世子用着的茶具竟然也是翡翠白鹤图。
这下裴玉郁闷了,连连几日扫了兴,如今他有些闷闷不乐地趴在软榻桌子上,就连忙着看朝事的九爷都发现他情绪低落。
男人慢慢走近裴玉,伸手轻轻刮了一下他的鼻梁,“今日的晚膳是不是不合胃口,我见你吃得很少。”
“没有。”裴玉坐直身体,“是天气热,没有胃口。”
九爷不信,可见他不多言,便不再问。再者朝事繁琐,他只能抽空稍微跟裴玉说上两句话,很快又要回到书桌继续料理那些事情。
裴玉知道他忙,自然不会打搅。于是便乖乖坐在软榻上,强打精神,思虑大概那两次都是偶然,不必放在心上。
夜里准备入睡,九爷见他依旧兴致不高,于是趁着裴玉在床上发呆,把那个曾被符酥酥摔坏银镯拿出来。
“它坏了,但是我没有修。想到你脚上那些伤,我思虑戴着也不利于你恢复。”
见到那个银镯忽然出现在九爷手中,裴玉露出惊讶的神情,他颤着手接过那个银镯,“怎么……会在你那里?”
“我从简之临那儿得来的。”说起这事,九爷声音冷下几分。
裴玉听得稀奇,“怎的从福公公手上,到了简之临手里了?”
听此,九爷打起精神,仔细问了这事,才知道裴玉并没有卖了这个银镯,心灰意冷是有,可并没有贬低此物。
“你以后再生气,也不可丢弃这个银镯。”九爷握着裴玉的双手,这个银镯是二人定情之物,裴玉那会儿冲动,一下子做了傻事,后面也后悔了。
眼下这个银扣坏了,九爷的意思是想问他要不要修。裴玉反倒觉得,这些坏处正是见证二人坎坷一路,修好了就少了层内涵。
于是不打算修,裴玉穿了一条红丝线,挂在香囊上,小巧简约,也不失为一种别致。
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小装饰,过了几日,裴玉又在世子身上看到了。这次,裴玉可真是不高兴了。
前两次可以说是偶然,可这个脚镯是九爷与自己独有的定情之物,怎能叫旁人效仿!于是特地找了时日,与世子私下说。
“你取下来。”裴玉站在世子面前,指着那个精致圆环道。
对方是被戳穿的恼羞成怒,他扬着下巴不依:“怎么?银镯首饰只能你裴玉戴着,本世子就不行了?”
裴玉被气得不行,又碍于他的身份,不想九爷难做,说了几句,便气呼呼地回房。
不出几日,裴玉开始听到王府里人人都在议论小世子和自己是何等何等的像,连穿着打扮都是一样的。
只一点裴玉不能接受,他们传的是自己样样学着世子。明明本末倒置,偏越传越真!
裴玉愈发不开心,这几日连饭都不怎么吃了。就连九爷与他搭话时,也是火气十足。
这天,张元青又来府里。今日下着小雨,前院子有个打着油纸伞的人吸引了他的目光。
只见他围着梨花树来回走动,淡蓝色的外衣被雨水打湿了大半,透着油纸伞,那张半露不露的脸让张元青自然而然地认为是那日佳人。
他站在不远处盯了许久,最后鼓起勇气,走向那人。
“你那日折的梨花枝我好好地保存在细口白瓷瓶里,现在还是完好的样子,真是多谢你了。”话刚说完,张元青抬头看见了一张与脑海中想象的完全不同的面孔。
他脸上的表情一僵,随即露出毫不掩饰的失望与失落,尽管举止谦卑,眼神里透出懊恼还是十分明显。
“抱歉,在下眼拙,认错旁人,还望不要介意。”说完,张元青转身离去。
独留树下脸色苍白的世子,他握着伞柄的手不自觉收紧,刚刚张元青脸上的变化他看得一清二楚。
从小心翼翼到心怀期盼到懊恼失落,看到脸后从头到尾的否定,让一身傲骨的世子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挫败感。
他确实学得很像,不管是王府里早就认识二人的下人们,还是方才面生的大臣,都一一觉得他们很是相似,从身段到面容,大大小小的细致世子都研究了个遍。
可奇怪的是,最开始说世子和裴玉像的人,从草原回来以后,再也没说他们很像。
而那个最希望他说像的人,由头至尾都没说过这句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