凤麟阁04 前辈也是(1 / 1)

对飞琼剑感兴趣的人不少,大管家宣布底价之后,便有修者举牌加价,常靖玉凭感觉望向季愁所在的位置,悄声问陆饮霜:“你的下属不想拿回飞琼吗?”

“那是他的私事,我不关心。”陆饮霜道。

场内出价的不少,几轮之后已经叫到两千上品灵石,沉沦境的剑就算买到手也不好光明正大的用,多是带回去收藏研究,此时趁着城内魔修闹的沸沸扬扬,价格倒是也有些不切实际的高了。

季愁在大管家喊了两次无人加价时,一口气加到了五千。

陆饮霜抬起胳膊架在扶手上,撑住了下巴。

常靖玉关心道:“前辈如果有难处,我可以帮你。”

陆饮霜啧了一声:“可别瞧不起临渊宫的月俸。”

常靖玉干巴巴的点头:“哦。”

五千上品灵石买一柄鸡肋的魔剑,确实无人和季愁竞价了,只见季愁离开座位,和负责会场维护的小童说了什么,离开当场。

常靖玉比较关心陆饮霜究竟有何计划,也无心听大管家激动人心的讲解渲染,他看不见,周围杂乱的交谈声就显得格外刺耳,他往椅子边上挪了挪,尽可能的和陆饮霜靠的近些。

“下一个是无明灯。”陆饮霜简单道,他左边的两个修者正旁若无人的大声议论,导致他不得不略微俯身,挨近了和常靖玉说话。

“那是何物?”常靖玉微微仰头问,清冽的冷香扑面而来,似乎有几丝长发不安分的飘了过来,蹭得他鼻尖发痒。

陆饮霜不知道常靖玉在胡思乱想,道:“一盏不亮的灯,可以放在重要的人身边,如果某日灯亮,就代表寄主身陨魂消。”

常靖玉斜眼道:“听起来有些微妙的不太吉利。”

“我还以为你会有兴趣。”陆饮霜调侃。

“若真在意,与其坐看灯笼,不如跟在重要的人身边时刻保护。”常靖玉若有所指地说。

陆饮霜静默片刻,忽然开口:“如果对无明灯加以改进,也许能炼成反向干预寄主的法宝,成为救命之器。”

常靖玉:“……”您怎么如此学术!

常靖玉有点挫败地拖着下巴,对接下来的法宝也没有兴趣,只等着凌皓宇现身。

他们等了将近两个时辰,上午拍卖会的重磅内容才姗姗来迟,凌皓宇带着面具上台,对众人拱手示意。

惊霆岛作为凤麟阁贵宾首席的情报早已透露出去,与会修者无不对籍籍无名的惊霆岛主事投去好奇的目光。

陆饮霜听见左侧座位的两人指道:“惊霆岛是什么门派?炼器的还是倒腾天材地宝的,没听过啊。”

“我也不知道,说不定是幸运,挖到了什么好东西才让凤麟阁破例吧。”

“等等,你仔细看,那个主事好像……是化神期,也是个高手了。”

“哎,你这一说,我怎么觉得他有些眼熟。”

常靖玉偏着身子侧耳听那两人说话,伸手碰了碰陆饮霜:“你确定台上的是凌皓宇吗?”

陆饮霜把玉简挂回腰上,调整同生镜的位置:“没错。”

常靖玉惋惜地叹气:“以我们昨天监听到的对话来看,似乎凌皓宇也是受凌山海操纵,不得已而为之,凡是听说百姓有难,他向来都及时出资出力救灾支援,凌家的好名声几乎都是靠他营造。”

“个人选择罢了。”陆饮霜口吻冷静,“他并非凌虹霓,还有反抗的余力,不需要别人为他开路。”

常靖玉想想也没什么不对,只能遗憾地摇头,专心听凌皓宇讲话。

凌皓宇环视一周,将扩音法宝引至面前,咳了两声,字正腔圆的说:“在下惊霆岛主事,忝列凤麟阁贵宾首席,今日站在此地,在介绍惊霆岛炼制的范围法宝之前,尚有几句肺腑之言想说与众道友。”

场内安静了片刻,交头接耳之声越渐清晰。

“惊霆岛主事的声音有些耳熟啊,你听着呢?”

“卖法宝就卖,哪来这么多废话!”

“……且慢,冯兄,这主事让我忆起一人……莫非是我错认?”常靖玉苦于眼盲,只能听不能看难免有些焦急:“看来凌皓宇有意暴露自己的身份。”

“他当然要暴露,不然何来威信让众人服膺。”陆饮霜冷笑,台上凌皓宇已开始酝酿气氛慷慨陈词,不免让他想起些前世的记忆,他对义正辞严煽动他人没有任何好感,挑眉斜睨了下常靖玉,“不知道你搬弄是非的本领如何,能不能压住场面。”

常靖玉苦笑:“前辈这般用词,我总不能承认我压得住吧。”

“呵,附耳过来,我已有安排。”陆饮霜抬了下手,又忽然想起常靖玉的眼睛,就干脆把他拉到自己这边,低头凑到他耳边轻声吩咐了几句。

他说完之后又问:“明白了吗?”

常靖玉愣了愣:“啊?哦,明白,明白。”

“嘶…发什么呆,你还想多两样聋哑吗?”陆饮霜看他那副走神的模样,曲起手指在他额角敲了下,“别给我添乱。”

常靖玉揉着脑门,笑意盈盈地退回去,“前辈放心,我一定办到。”

凌皓宇的演说已至中段,他语意强硬,但口气却仍然温和谦虚:“……诸位道友,御龙府锦安城的悲剧绝不是偶然,而是沉沦境蓄谋已久的诡计,不知诸位可曾听过前段时间蔚海上沧逐云舟受魔修袭击的消息,将近三十年未出事故的沧逐云舟,被魔修卑鄙偷袭拖入海中,乘船的道友刚好停留在江柔岛上,却中了魔修的幻术,若非蔚海城救援及时,无数无辜道友将成魔修手下冤魂。”

“修真境从不愿挑起争端,但也不应坐以待毙,亡羊补牢为时不晚。”凌皓宇抬起指尖按在面具的搭扣上,“如果诸位道友再不齐心,等沉沦境大举入侵,必会酿成比流觞园更甚的惨剧。”

在场修者不知不觉中已安静下来,有的认为凌皓宇危言耸听,有的满腔义愤深以为然,还有的高声质疑道:“说来说去,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人,我们都有各自的门派,说齐心还能怎么齐,有个道武仙门当头儿不够吗?还是你居心叵测,想借机上位?”

他这么一责问,众人再次沸沸扬扬的讨论起来。

常靖玉闭着眼细听声音来处,正处在座位正中央,是个一说话就能让全场注意都集中过去的地方。

“无缘无故提到道武仙门,还公开与凌皓宇叫板,恐怕是他自导自演吧。”常靖玉皱眉不悦,“借机指责道武仙门不作为,哼。”

陆饮霜饶有兴趣地挑了下嘴角,常靖玉方才那点对凌皓宇的同情消失不见,只剩下门派被拿来议论的恼怒。

“别生气。”陆饮霜拍拍他的肩膀安慰。

常靖玉握拳砸了下椅子:“前辈,我没事。”

“我的意思是道武仙门确实自扫门前雪。”陆饮霜翘起腿,语带笑意。

常靖玉:“……”您别火上浇油了。

陆饮霜突然觉得有点意思,常靖玉的眼睛泛着灰雾,望向他时像一潭死水,涌不起任何情绪,偏偏嘴抿成一条线,倔强地为道武仙门正名。

“师父从不贪恋权位,他也尊重其他门派,若有求援,师父都会第一时间处理。”

“是,我知道你心中付青霄完美无缺了。”陆饮霜按着他的脑袋给他转回去,顺手往下捋了捋,把常靖玉落在耳边的碎发别上去,若无其事的收手。

常靖玉不满地护住自己的发型,沉默了一会儿,耳朵逐渐烫了起来,小声道:“前辈也是。”

“什么?”场内嘈杂,陆饮霜没听清。

“没什么。”常靖玉翘了翘嘴角,轻飘飘的说。

展台上,凌皓宇环视一周,双手下压示意众人肃静。

“这位道友,我所说之齐心,自然是共同抵御魔修进犯,有志一同便是齐心,何须有人领导,我也一向尊敬道武仙门,从未妄想撼动道武仙门的地位。”凌皓宇不卑不亢的回答,他接着缓缓摘下自己的面具,“在下不敢说全无私心,但也绝无恶意,想问我为何要在今日说这番话……在下不久前刚收到消息,舍妹在昨日锦安城的混乱中遭魔修袭击失踪,生死不明。”

他的咬字逐渐沉重,末了像是无法克制情绪一般,带上了浓烈的悲愤,似是控诉魔修的狠毒。

“如果这叫居心叵测的话,我也无从辩驳,只望诸位保护好自己和亲人,勿要让遗憾发生。”

常靖玉深吸口气,才没在满场燃起的同仇敌忾中骂出声来。

“凌山海以为凌虹霓死了,才敢让凌皓宇这般挑拨,他知道凌虹霓不会再出现了。”常靖玉恨声道,“亲手杀死自己的女儿,利用一个已死之人,凌山海到底还有心吗!”

陆饮霜虽然料到,凌旭辉未死,拿凌虹霓必定成为他们取信众人的工具,但亲耳听到,仍是忍不住升起薄怒。

“敢对沉沦境用这等卑劣手段,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。”陆饮霜沉沉开口,眼中爬上几丝银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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