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76章(1 / 1)
——豁!好严苛的观念。众人可算是知道了这背后的依据。
三国。
曹操觉得有些难以理喻,他本身便不任名教之学,儒家那套条条框框反而让他烦闷,此时一听后朝还有如此论,更是感到可笑:
“一女不事二夫?当年卓文君孀居家中,司马相如以琴挑之,遂成百年之好。照这样说,卓文君亦是不贞,二人倒是成了一对奸夫□□?”
堂上诸人:……
“咳……”曹植轻咳一声,犹豫道,“父亲,话也不能这样说。司马长卿与卓文君一代佳话,怎么能……怎么能……”
他说不出那四个字。
曹操把眼睛一横:“我当然知晓!这不是顺着那劳什子理学家的论调来说么?那些儒生,脑子里镇日在想些什么!”
汉朝。
董仲舒坐不住了,理学是宋儒之学,数代先贤精魂哺育,阐发仁义,构建公序良俗,结果理出了个“一女不事二夫”??
“荒唐!简直荒唐!”
唐朝。
韩愈眉头紧锁:“如此说理,怎可成为一代之学?”
真宗朝。
皇后刘娥讽刺一笑,若论贞洁,她这个改嫁孤女是不是也要被后朝那些理学家拉出来口诛笔伐?
另一边,洛下。
程颐万分愕然地猛然起身回头,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:“兄长!我等理学之中,何时有过这些言论?!”
程颢同样惊诧,他和弟弟平日多有切磋,对彼此所持之说相当了解,许多观点亦是相合。夫妇者,人伦之大。他们当然有所讨论,对时下士大夫不正的嫁娶之风亦不吝批判,可从不曾说“一女不事二夫”这样的话啊!
“当日家中侄女孀寡,父亲为之嫁遣,处处尽力,吾等家中尚且不禁此事,那后朝学人是如何以理学之义为标榜?!”
鹅湖。
朱熹淡然凝重的神情有一瞬龟裂:“夫死而嫁,固为失节,然亦有不得已者,圣人不能禁也。祥林嫂本便是被迫,其情可悯,岂可以常论苛责?”
先代理学大家个个讶然,然而不论他们有多难以置信,水镜确确实实就在诉说着理学之恶。
痛切的语气如锣鼓敲击在众人心上,楚棠并未“收敛”——
“闭嘴!”
以朱元璋为首的明清两代帝王眼神一厉:“理学是屠刀,那朕是什么?刽子手么!”
水镜之下,峨冠博带的儒者仿佛被踩到尾巴似的跳起来勃然大怒:“一派胡言!”
“纲常伦理天道必然,岂容你这无知小女说三道四!”
他们疾言厉色:“理学之道博大精深,君臣、父子、夫妇各成人伦大义,二程朱子殚精竭虑乃有此学,便被你一杆子打翻了吗?你是何人也敢妄言!”
“今日她敢骂二程和朱子,明日她就敢骂孔圣人!”
“不错!什么压抑人性,若人人逞私欲恣意妄为,那岂不天下大乱了吗?!”
“哼!先前还道后世是德行王化礼义昌明之邦,如今看来简直徒有其表!”
“吾若生于后世,必将素衣素容以血死谏,救世道之幽寐!”
一众儒生学者群情激愤,或是谩骂或是赌咒,为后世之沉沦捶胸顿首,恨楚棠满嘴妄言惑乱人心。汹汹然之际,无人注意高悬的水镜似闪过几道极浅淡的波纹。
宋朝。
二程相对而坐神情灰暗,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。不好的猜测悉数得到印证,先前得知理学发扬光大的欣喜尽变成了痛切。屋室寂然,半晌,程颐起身,一个踉跄踏向案前,颤手碰着未完的书稿苦笑良久,语气落寞:
“兄长,我今日方知夫子为何述而不作。”